2012的台北電影節主題城市是斯德哥爾摩,而其所在地瑞典就成了這次關注的焦點地域。開幕片《PLAY》出自於瑞典新銳導演魯本奧斯倫之手,擅長一景一鏡的他,在精心雕琢的鏡頭裡處理複雜的人物情感和地位,這部新作更是直指瑞典的種族、社會與階級問題,受到爭議之餘也備受推崇。
《PLAY》,顧名思義,就是一場遊戲,玩遊戲的對象是一群年紀輕輕的孩童,只是這場遊戲玩得殘酷,玩得戲謔,也玩得諷刺。五個只有12-14歲的黑人男孩,運用一種獨特的犯罪手法,誘拐比其年齡層低的白人孩童,讓被害者跟隨著他們的腳步,自願(或半強迫)的走上一段通往窮途末路的不歸路。
瑞典社會裡,白人數量和地位遠優越於黑人,但在這部片裡,導演刻意反轉這樣的社會關係,讓黑人引領白人,讓白人處於絕對的弱勢,甚至聽命於黑人。這樣的設定除了是社會關係的反撲,也是一種屬於低年齡層的團體縮影,「團體」才是強勢,「逞凶鬥狠」才能保身。於是這些黑人小孩如同大人社會的縮影,他們戲弄乘客,大吵大鬧,對著不合群的同伴拳打腳踢,對著受害孩童說出大人的話語,孩童原來的純真,被社會化強制剝奪走了,只留下汲汲營營成為大人的軀殼,和現實與殘忍的靈魂。
導演說過,他想探討的不僅僅只是種族議題,同時也想探討關於「群體」的適應方式,以及面對「外國人」時,本能或是社會化的反應。片中,三個白人(其中一人為亞裔)在面對這樣的一群外來團體時,在不清楚狀況以及文化差異的情形下,多半選擇服從,甚至融入他們的生活(或是遊戲)裡,他們一起行動,一起聊天,一起玩著半強迫的遊戲,就像是一個團體一樣(在車站裡一起抬腳,在公車上一起被打),只因為他們不想要突出於團體,避免暴露在不必要的危險中,而這也是這群黑人小孩的伎倆:黑警察和白警察,剛柔並施,最後心甘情願的被搶的一件不剩,還膽怯怯地要跟他們說再見。
魯本奧斯倫雕琢的鏡頭和劇情調度非常耐人尋味,在《PLAY》裡,男孩們不斷的移動,從城市移往偏僻的鄉鎮,從公車、火車、電車到步行,儘管鏡頭是定鏡,也有它的流動感。而開場的大遠景慢慢zoom in到焦點人物身上也是一個巧妙的構思,導演說這是從discovery學來的招式,先綜觀,在鎖定。他讓演員自由進出在畫面裡,就好像一台監視器,遠遠的看著他們咆嘯,玩耍,鬥狠,不刻意拉近,也不手持跟隨,就只是定著,如同大人的冷眼般看待孩子的遊戲:大人們看著這些精緻純真的孩子,但仔細一聽,才知道它們是多麼的空洞與惡劣。我們給了孩子什麼?這群黑人小孩在搶完了白人小孩後,自顧自地大快朵頤,還戲謔的接起了受害者家屬的電話,沒有人有悔意,也沒有大人管教,但是當白人父母準備對這些孩子做出反擊時,一群富有正義感的大人卻用種族和年齡的保護罩罩住這些「天真無邪又地位弱勢」的小罪犯。最後,吵起來的總是那群自以為是的大人,而這些孩子,最後就成為這些自以為是的大人。
不管是什麼種族,什麼語言,我們終將會共存於團體之中,如同結尾安排非洲舞與單簧管共存於同一個音樂課一般,團體生活是社會化的必經之路,但是我們的所作所為,都悄悄且深入的影響了孩子的價值觀。
文 : Fox Hua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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